80 年代是恐怖电影的黄金时期,大量恐怖片的被害者们都是青少年,吸引大量青少年观众偷偷摸摸进入戏院,观赏这些肉体与屍体交错出现的猎奇电影。为什麽 80 年代的恐怖电影受到年轻人喜爱?答案也许是因为罪恶感与快感:欣赏这些传统礼教不容的「垃圾」,享受里头的情色诱惑与惊声尖叫。从这个角度,2017 年网飞电影《辣手保姆》(The Babysitter) 备受好评,也许就是因为它确实充满罪恶感与快感,而它的好评让这部晚了 40 年才诞生的恐怖电影,催生了续集《辣手保姆: 女王蜂》(The Babysitter: Killer Queen),只是,看来续集里的罪恶感与快感似乎剩下不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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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《辣手保姆》预告:
- 《辣手保姆》
- 请注意!以下将有《辣手保姆》与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剧情爆雷。
- 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预告:
《辣手保姆》预告:
《辣手保姆》
我们还是要从《辣手保姆》谈起,并且必须政治不正确地称赞一下导演麦克 G (McG),他在 2000 年首度执导演筒,拍出了充满罪恶感的《霹雳娇娃》(Charlie’s Angel)。很多人忘记了,如果这部电影在今日上映,应该会遭逢全面性的舆论炎上。像是大量无谓的性双关笑话:
「下次你(邮件)直接塞进我下面的(门缝)洞洞就好」
「我不想把手伸进你的麾下」
还有无谓的卖弄性感(却不见得性感):卡麦蓉狄亚 (Cameron Diaz) 对着镜头扭动穿着卡通内裤的屁股。
但是,即便我们帮麦克基套上政治不正确的大帽子,他拍出这些充满雄性凝视的剥削女体作品,却同时具有许多令人拥有罪恶感的趣味 (guilty pleasure)──麦克贝就失败了。2017 年的《辣手保姆》,满足了所有中二学生的咸湿梦想:萨玛拉威明饰演温柔、聪明、很会玩、又同时拥有阳光性感气质的大姊姊,愿意担任中学生柯尔 (Cole) 的保姆。我们姑且不论中学生为什麽还需要保姆的这个诡异设定、或是哪有保姆会穿着红色迷你比基尼与男孩一起游泳?但是威明的魅力不言自明,她能毫无理由地成为任何男人的保姆。
一直被说是「小玛格罗比」的萨玛拉威明,在《辣手保姆》里证明,她们一点都不像:因为罗比演不出威明这种自然阳光气质,她难以自弃的狐媚,很难说服观众中二男孩与她之间真的有纯纯的友情,但《辣手保姆》与威明还真的办到了。
在身材姣好的保姆大姊姊碧伊 (Bee) 与应该正值青春期的中二男孩柯尔之间,好像只剩下演出 18 禁剧情的空间。但是从碧伊与柯尔一起玩游戏的互动里,你可以发现,他们有相同的兴趣、他们都很熟《星际争霸战》、他们喜欢没大没小的互相黜臭、还有喜欢用《ET 外星人》的手势互相道别。
在这种甜蜜得不切实际的关系里,小朋友慢慢学着走过青春期,然後在一个碧伊与男友可能在柯尔入睡後在他们家厮混的夜晚,柯尔偷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:碧伊与她的四个朋友,杀害了一个无辜年轻人,取了他的血准备进行邪恶仪式。
原来保姆不但很辣,而且真的狠辣,现在还要辣手干掉自己。《辣手保姆》一个漂亮的扭桥,让单恋大姊姊的成长物语,瞬间转变为蛇蠍姊姊猎杀男孩的邪教惊魂。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转变,是 80 年代常见的「保姆」恐怖电影套路──其实所有片名叫 The Babysitter 的电影都很母汤,包括了 1980 年的《保姆惊魂记》、1995 年艾莉西亚席薇史东 (Alicia Silverstone) 主演的《风骚小保姆》等等,甚至影史最美丽的女人玛莉莲梦露,也早在 1952 年主演了一部看来很香艳、细究很惊恐的保姆电影《无须敲门》(Don’t Bother to Knock),那是性感但其实很危险的保姆恐怖电影始祖。
但是《辣手保姆》有趣之处,并不在於依循传统,而在於颠覆传统。保姆带来家里开杀人派对的另外四个家伙,全都是符合刻板印象的 YA 恶党角色──包括了精壮四分卫、无脑啦啦队员、聒噪黑人、还有安静诡异的亚裔角色。可是在《辣手保姆》里,这些刻板印象角色,却未必会做出刻板印象的举动,因此令观众耳目一新。酷爱杀人的四分卫,竟然为柯尔遭到霸凌而抱不平,这一段教被害人如何对抗霸凌的片段,充满荒谬喜感。
问题是,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里这些元素都消失了。
请注意!以下将有《辣手保姆》与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剧情爆雷。
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预告:
《辣手保姆》最後,被四位邪教成员追杀的柯尔,将他们一个个分别以《小鬼当家》的方式干掉,而他明明可以顺利逃脱,却决定返家干掉竟然要杀他(而且欺骗他感情)的碧伊。
柯尔开车撞进自己家,将碧伊压在车下。碧伊在死前恳求柯尔的原谅,但已经伤透心的他无视碧伊的请求。但是在结局後的片段里,我们看到明明已死的碧伊(与其他四人)屍体消失无踪。这让警方无法取信柯尔对邪教的指控,爸妈也无法相信整起事件真的存在。只有过程中,与柯尔一起躲避追杀的邻家女孩梅兰妮知道实情。
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
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开场,柯尔还是没有与建立革命情感的梅兰妮交往,而班上转来一位愤世嫉俗的女生菲比。柯尔的忧郁症状一直没有改进,父母即将让他进入治疗机构。梅兰妮提议带柯尔到湖边开派对散心,没想到,就跟体贴善良的保姆原来是杀手一样,本集大魔王也有类似的逆转:体贴善良的邻家女孩梅兰妮原来也想办一场恶魔派对,要把邻家男孩柯尔成功变成恶魔祭品。更糟的是,前集的邪恶四人组通通暂时复活了,在明天天亮以前,只要他们能够成功完成前集未完的仪式,就能顺利复活并实现愿望。
《辣手保姆》的精彩,很明显是编剧布莱恩杜菲尔德剧本里的巧思。这位屡次写出够格列进「黑名单」(好莱坞最受欢迎但尚未由电影公司标下或制作的剧本)的编剧,近来可以在电影《深海终劫站》(Underwater) 里,看到类似《辣手保姆》颠覆经典恐怖电影类型的创意。
但是,《辣手保姆》里的这些颠覆与致敬,却在续集里几乎一扫而空,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看起来就像是为了拍续集而拍的续集,而不是因为原本故事有更多延伸空间而续摊。
让第一集与柯尔有爱情发展可能的平辈邻家女孩,到了第二集摇身一变翻脸不认人地变成杀人魔,逻辑上就有问题。当然,这种女主角遭附身变成女怪物的设定,在 80 年代电影里也不少见,问题是,梅兰妮入魔了,理应对她情深意重的柯尔却没有任何留恋之情。第一集他也遭受过碧伊这样的背叛对待,但他直到结局都还想与碧伊做个了断。在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里,柯尔很快地被安排了一位新女友,然後……他就开开心心忘记梅兰妮的存在了。
四位旧角色再出现仍然充满乐趣,但这四位高级杂鱼仍然有如 RPG 的杂鱼一般轮流上阵,等着让柯尔赚取经验值,看起来就像把《辣手保姆》倒带重播一样。但是,至少这四位角色还算有趣的了──罗比艾梅尔的猛男四分卫角色仍然是亮点。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新登场的角色,全都可有可无,没有令人好奇与期待之处,连讽刺一下人种或是阶级这种政治不正确的玩笑都没有。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为续而续的另一关键,是在结局时竟然洗白了碧伊的杀人动机:
原来碧伊曾经是菲比的保姆,某日她与菲比驾车时意外撞上菲比父母车,双双落崖。菲比遭受重伤,此时恶魔向碧伊提出交换条件,使她愿意为换得菲比性命安全,而自愿成为恶魔奴隶(所以她是被迫自愿当坏人)。而最後尽管四位旧角色与梅兰妮成功喝下柯尔的鲜血,却没想到柯尔已经不符合祭品的资格──他已经不是处男了。
仪式失败,导致碧伊以外的邪恶角色纷纷自爆,而真相大白後,获得洗白的碧伊与菲比柯尔相拥,碧伊了解自己欺骗了恶魔,所以愿意喝下毒血自我了断。现在没有人会追杀他们了,故事结束。
这些剧情实在是可有可无,而饰演碧伊的萨玛拉威明直到结尾才出现,让整部电影少了政治不正确的罪恶快感,变成只是一部棒读交待剧情的恐怖电影续集。而《辣手保姆》原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续集线索,编剧布莱恩达菲德也不续摊,改由连同麦克基在内的四位编剧写剧本,很难不让人好奇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是不是捞钱的意图,比吓观众的意图还要多一些。
麦克基曾经打蛇随棍上地表示,这个系列还有推出第三集的打算,但由第二集的表现,无论第三集要如何扭曲前集设定才能掰出碧伊的复活,看来都让人兴趣缺缺。
这当然很可惜,21 世纪有许多刻意致敬经典恐怖电影公式的新作品,成功的不多──《鬼斧魔差》(Hatchet) 也许算是一个,但那也是 2006 年的作品了。如今经典恐怖电影陆陆续续推出自己的续作,这种致敬颠覆作品的空间就更小了。
《辣手保姆》的有趣,与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的失败,就像一段路程过短的云霄飞车,一个高潮过了就没了,除了令人惋惜之外,麦克基的评价又免不了再度沉入谷底。
现在可以在网飞看到《辣手保姆》与《辣手保姆:女王蜂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