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再重看 2009 年的电影《风声》,是一件还挺有趣的事。
还记得这部片上映时,网路上曾有人以「谍报版《夺魂锯》」形容本片,表示这部电影既有出乎意料的结局,也有纵使没那麽血腥,却也令人印象深刻的刑求场面,因此凭藉不错的口碑,成功於当时引发了一阵讨论,甚至还改写了不少台湾观众对於中国电影的印象。

当初的情况,自然无法与如今相比。那时,台湾与中国的关系不像此刻如此紧张。就电影产业来说,虽然也确实推出了不少「主旋律」电影,但这类作品的爱国强度与推出密度,好像也不至於像现在这麽猛烈;就算强调民族大义或爱国精神,却也更注重电影本身的娱乐效果,不像如今的某些作品,总在平衡度方面掌握不佳,导致所谓主旋律电影也只能在中国市场吃得开而已。

相较之下,不管是 2008 年的《叶问》或隔年的《风声》,都在强调这类精神之余,也把类型电影的娱乐效果发挥到淋漓尽致。
像是「我要打十个」这种自李小龙《精武门》以降,便总是让人血脉贲张的热闹武打,以及《风声》这种将谍报电影与推理乐趣融合的手法,全都让人眼前一亮,就算屏除掉「爱国」情操,也足以令人获得充分乐趣。

至於对我个人而言,当年会看《风声》,主要便是源自本片在娱乐性方面获得的好评。不过,对於那时还没看过什麽「主旋律」电影的我来说,其实《风声》最有趣的地方,还是在於一些与历史背景有关的部份。
说真的,我得承认,身为一名台湾的观众,自己那时在看见潜伏於汪精卫伪政府中的爱国义士,其实全是共产党员时,还真的打从心里浮现一股彷佛有什麽事情被错置了的感受。

对於 80 年代以前出生的台湾人来说,不管是小时候的课本,或者是一大堆以前的爱国电影里,那些抗日志士可都是国民党人。但随着时代变迁、我们逐渐长大,也慢慢知道那些东西有大多的确仅是某种爱国主义的宣传,有时还根本只是在为当权者擦脂抹粉,有时则甚至与自慰无异。
然而,知道归知道,当我看到像《风声》这样的商业片,直接把原着中也有出现的国民党间谍给大笔一挥.全部改成共产党员,将当年的反日大义转化为唯有共产党人独享的爱国精神时,也的确觉得这样的状况实在有趣得紧。

老实说,只要是有电影产业的国家,其实都曾走过这种彷佛是在为人民建立自信,以及塑造国族精神的同一条路。
拿好莱坞来说,像是这种大美国主义的电影,其实到了现在仍旧屡见不鲜。只是,比起那些「主旋律」过於明确的电影,像是《战狼》、《中国医生》或《长津湖》这类作品来说,像是《叶问》或《风声》这种更为平衡,娱乐效果也较不受国界限制的电影,其实也还是有趣得多,至少在政治意图上,也比张艺谋的《英雄》那种在剧情里直接置入「唯有统一才是正途」的思维,要来得相形轻微许多。

当然,正如好莱坞的状况一样,虽然那些宣扬大美国主义的商业片从来也没少过,但在此同时,他们却也有许多对政府抱持质疑态度,并广受欢迎的作品存在。
而在《风声》以後,像是这种对政府与历史隐含批判态度的商业电影,确实也曾於中国市场现身,只是透过了更加暗渡陈仓,拐弯抹角到难有直接证据的手法,就这麽在暗中反叛,最後不仅在中国市场受到欢迎,就连其它市场的观众也同样喜爱不已。
像是姜文的《让子弹飞》、刁亦男的《南方车站的聚会》、徐浩峰的《师父》,或者是动画片《姜子牙》,便都是我心目中的此类作品。

这也或许正是此刻重看《风声》,依旧会觉得它好看的原因,因为比起现在某些过度矫揉造作、声嘶力竭地高唱「主旋律」的中国商业片来说,就算《风声》依旧在一些地方吟唱了「主旋律」,但也并未抛开那些有趣的「副旋律」。
无论是角色关系、情节布局,乃至於演员阵容的出色表现,都还是能让人得到心满意足的娱乐体验。

说穿了,也不是说「主旋律」电影就真的完全不好。真正的问题在於,当一部片只容得下「主旋律」时,那麽你看的是哪一部电影,其实又有什麽差别呢?
电影资讯
风声 The Message (2009)
导演
高群书
演员
周迅、黄晓明、张涵予
剧情
1942年10月10日,在庆祝国民政府成立三十周年的盛典上,一名汪精卫政权中的机要大员遇刺身亡,引起驻华日军一片譁然。皇军特务头子武田( 黄晓明 饰)研判,这次行动乃由地下抗日组织首脑,代号"老鬼"的人物所策划。他准备利用这个机会,一举攻破由老鬼旗下的情报组织。 他更大胆研判,老鬼的内应就潜伏在汪政府剿匪司令部内,伺机窃取情报。为了引蛇出洞,武田发出假电报,并命令汪旗下特务头子王田香( 王志文 饰)将接触到电报的五个嫌疑人通通带到华丽森严的裘庄大院。这五个人分别是-汪政府剿匪大队长吴志国( 张涵予 饰),剿匪司令的侍从官白小年(苏有朋 饰),译电组组长李甯玉( 李冰冰 饰),行政收发专员顾晓梦( 周迅 饰),以及军机处处长金生火( 英达 饰)。 调查期仅有五天,武田和王田香使出各种雷霆手段,给予被囚五人深沈战栗的心理折磨。为求自保,各怀鬼胎、莫测高深的五人彼此相互揭露、出卖、勾心斗角,无所不用其极, 期限逐渐逼近,局势陷入胶着。审讯手段也从机锋斗智转为肉体酷刑。然而,老鬼仍隐身暗处,真相浑沌不明。原本自信满满的武田和王田香,也逐渐失去控制,各有谋略。五人之中,吴志国亦正亦邪、白小年文质彬彬、李宁玉自持冷静、顾晓梦娇纵洒脱、金生火行事温吞。表皮之下真相又是什麽?谁才是令日军闻风丧胆的“老鬼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