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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7 年，吉卜力推出《魔法公主》，2001 年，吉卜力再次推出宫崎骏执导的《神隐少女》。此时是吉卜力光辉的顶点，《魔法公主》成为了日本影史票房冠军，没想到《神隐少女》票房竟然突破了它……还多加了一百亿日圆之多。《神隐少女》3 年後，宫崎骏执导的新作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上映，这部电影至今仍是吉卜力史上票房第二高的电影，得到的评价却很两极。20 年後的今天，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再度於台湾上映，在我们再看一次之前，先来聊聊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的几个豆知识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。
Table of Contents
- 1. 细田守的失败，与永远封印的「元祖」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版本
- 2. 过於精密的移动城堡
- 3. 撕掉原着小说！
- 4. 不宣传是最好的宣传
- 5. 真正的王子木村拓哉
- 6. 永远的圣女倍赏千惠子
1. 细田守的失败，与永远封印的「元祖」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版本
2000 年，吉卜力迎接了来自东映动画的年轻导演细田守，他将负责执导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。这是 1998 年《心之谷》导演近藤喜文因病逝世後，最令吉卜力上下期待的人事变动。可以说，当时年仅 33 岁的细田守，堪称吉卜力最有希望的接班人。但是在此後两年的制作过程里，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的制作并不顺利，而且细田的工作状况越来越糟糕，最终吉卜力解散了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制作团队，这部电影制作中止，细田惊讶地接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命令：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将由宫崎骏担任导演继续制作下去。
细田守与宫崎骏之间发生了什麽问题？这是日本动画史上最令人着迷的谜团之一。宫崎骏的高压统治风格，很明显地与年轻的细田守不合。早逝的近藤喜文，曾经被视为吉卜力的接班人，原因除了他卓越的才能之外，另一个重要原因，是他能同时「管理」两位吉卜力大老宫崎骏与高畑勲。近藤与两位大老合作多年，早已灵犀相通，在他们开口前，近藤已经把工作安排妥当。但新来乍到的细田守很明显与近藤截然不同，他过去在东映动画习惯的工作态度，也明显与血汗工厂吉卜力截然不同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。
但这只是细田离开吉卜力之谜的其中一种推论，例如宫崎骏在《Cut》杂志专访（2010 年 9 月号）里也说过另一种原因：是因为细田的团队不习惯细田的作风而纷纷求去，导致整个计画无法进行，他才进而接手。这个谜团的多方阴谋论与推论，可以写成一本书。但有趣的是，细田守版本的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分镜表，始终没有公开。当细田守日後成为日本最重要动画导演之一，名闻国际，大众自然更好奇他不可能公开的封印版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，会是什麽样貌。
宅王 (Otaking) 冈田斗司夫曾经公开过他手上的「一页」细田守版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内容，这一页就充满惊奇：细田守将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时代背景设定在现代，开场一台汽车停在女主角苏菲的帽子店门口，戴着眼镜的苏菲站起来看着自己的作品，同时烦恼着自己的人生道路……苏菲的行动与她正在思考的事，确实是我们在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看到的剧情。但是，时代背景竟然改变到了现代，这是极其惊人的大改动——原作小说的时代背景，是设定在科学与魔法共存的 19 世纪。
细田守的分镜，看得到汽车。
更改时代背景是改编作品最困难的工作之一，但细田守绝对不是随便做出这个决定，也许他对这个故事有更新的创见，很可惜，有生之年，我们也许未必能知道元祖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的内容——冈田开玩笑的说，也许等宫崎骏与制作人铃木敏夫逝世後就有机会了。
2. 过於精密的移动城堡
宫崎骏成为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导演之後，第一个着手的题目就是移动城堡本身。这座看起来经过无数次增建与违建的城堡，实际上也经过宫崎骏大量的修改。原着小说的插画里，移动城堡是没有脚的，但在吉卜力的版本里，我们可以看到城堡有四只脚，这些脚发想自鸡脚的造型——这其实也是一个隐喻，我们在下一点会谈到。
移动城堡是手绘技术与电脑动画技术的结合成果。整座城堡都是以手绘完成，再转换为数位资料，并将城堡的每个部份切分开来，在电脑上制造，当城堡移动时，每块房屋结构错落移动的效果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。
3. 撕掉原着小说！
许多吉卜力电影都改编自小说，但几乎这些改编小说电影都与原着有不小的差异，经历过细田守大胆修改时代背景、以及宫崎骏接手执导等等风波後，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与小说家黛安娜韦恩琼斯 (Diana Wynne Jones) 的原着已经有很大的不同。宫崎骏甚至很可能受到 2003 年爆发的伊拉克战争影响，使得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电影版本从一开场，战争阴影便无处不在：苏菲上街时看见了宛如阅兵的游行、士兵在巷道里休息；魔法师「詹金斯」家门口新闻小贩的看板上写着「战争」；人们不断谈论着战争即将来到……乃至最终战争的激烈化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与小说最大的差异，是大幅修改主角们的性格。小说里纯然邪恶的荒野女巫，在电影里反倒没有那麽恐怖；小说里威吓苏菲的稻草人，在电影里变得热心可爱；小说里超级自恋又爱把妹的霍尔，在电影里收敛了很多；在小说里超级没自信的苏菲，在电影里变成了什麽都不怕的阿婆。除此之外，电影里令人印象深刻的「阿婆爬楼梯」桥段，也是宫崎骏的原创。他坚持这整段必须放进电影里，并且绘制了极其详细的分镜，要写实地展现荒野女巫爬楼梯的痛苦。在完成後，宫崎自己都感觉与爬完楼梯的魔女一样累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阿婆爬楼梯。
4. 不宣传是最好的宣传
吉卜力在制作《魔法公主》时因为时程与预算都严重超支，上映前已经确定一定要让票房超越当年的影史票房冠军《南极物语》。那麽，就要从行销下手，让人人都对《魔法公主》有兴趣才行。但是到了 2001 年《神隐少女》上映，当时日本电影院蓬勃发展，厅数爆增到两千多厅上下，《神隐少女》预计上映厅数已经是《魔法公主》的两倍，因此，需要更多观众进场付钱才行……这导致《神隐少女》的行销预算又变成了《魔法公主》的两倍。
这是吉卜力史上规模最大的宣传战，成果当然是丰硕的。但是，对吉卜力而言，行销并不是他们的强项，宫崎骏主动表示，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不要再投入过量的行销成本，这导致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的行销策略反其道而行，详细剧情、角色或城堡的设定等等细部资讯，在映前行销里通通都消失了，这让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变成了一部非常神秘的作品，即便它改编自黛安娜的奇幻小说，但事实上电影与小说的差异也很大（但映前宣传也没有注明这一点）。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的神秘宣传策略，果然吸引了大量观众的好奇心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。
这种神秘策略在最新一部吉卜力电影《苍鹭与少年》上映时又出现了，《苍鹭与少年》的神秘策略更加彻底，没有公布任何宣传剧照与剧情大纲，仅有一张概念草稿，提供给义大利爵士钢琴家乔瓦尼米拉巴西在 2019 年推出的吉卜力演奏专辑《MITAKA CALLING -三鹰的呼声-》使用，当然，这张概念图压根无法提供任何《苍鹭与少年》的资讯；而在 2022 年底，吉卜力终於释出了第一张《苍鹭与少年》的海报，充满奇幻氛围的这张海报，同样没有任何资讯，唯一的用处，是让许多已经熟读电影同名小说《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？》的读者，意识到这部电影与小说应该没有关联……
《MITAKA CALLING -三鹰的呼声-》专辑封面，长达 3 年的时间，这是《苍鹭与少年》唯一释出的图像资料。
宫崎骏下一部电影会不会也采用同样的秘密主义？很有可能，宫崎在《苍鹭与少年》上映时表示：
「我相信，观众对一部电影的内容毫无所知，会让他们在观影时获得更多乐趣。先知道了部份电影内容，也就代表了在看电影前就丧失了某些乐趣，所以我会贯彻（这种秘密主义）。」
而吉卜力实行秘密主义的开端，就是 2004 年的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。
5. 真正的王子木村拓哉
制作人铃木敏夫在寻找霍尔的声优时，请女儿帮忙寻找「能表现男性优点的艺人」，而铃木的女儿，找上了曾经很希望演出吉卜力电影的木村拓哉。让这位在大量日剧里饰演白马王子、在 90 年代重振恋爱趋势剧的大众情人，成功地演出了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里的偷心魔法师霍尔。
而不认识木村的铃木敏夫，则对木村拓哉把霍尔所有台词都牢记於胸的认真程度感到惊讶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艺人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。
6. 永远的圣女倍赏千惠子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女主角苏菲，刚登场时是一位少女，但她很快地遭到诅咒，变成了 90 岁的老婆婆。吉卜力选择当时 63 岁的名演员倍赏千惠子担任苏菲的声优，最特别的是，倍赏不但配音变老的苏菲，连年轻的苏菲也是由她配音。但在美国版的配音里，老婆婆苏菲则是由当时 75 岁的《红男绿女》经典女星珍西蒙丝 (Jean Simmons) 配音，而少女苏菲则是由当时 33 岁的女星艾蜜莉莫提梅配音。倍赏是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全球版本里，唯一从头到尾配音苏菲不同年纪声音的声优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。
为什麽会做这样的选择？很明显地，这是因为倍赏数十年来的银幕形象。她曾在日本影史最长的电影系列《男人真命苦》的 50 部作品里，饰演男主角寅次郎的妹妹阿樱。阿樱善良勤快，温柔体贴，与她粗鲁无礼的大哥寅次郎截然不同。在《男人真命苦》系列里，她是唯一从不放弃四处闹笑话的寅次郎的女性角色。倍赏千惠子可以说是日本影史永远的「国民妹妹」之一，阿樱很多时候不只是寅次郎的妹妹，更像是他的母亲，甚至有时像是不离不弃的女友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很大程度借用了倍赏已经在日本根深蒂固的银幕形象，让她饰演同样对男主角而言既像情人又像母亲的女主角——木村拓哉的白马王子形象一样被借用了。这对当时的吉卜力而言，也是很罕见的策略，过去他们除了使用专业声优配音之外（例如《魔女宅急便》由高山南声演琪琪），也很常使用演员（例如演出《魔法公主》等多部吉卜力电影的石田百合子等等）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。
但是，这种选角的标准，大多取决於声优的音质与声音表现力上，像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这样，借用演艺圈既存的「苏菲」与「霍尔」形象演员，来为这两位动画角色「添色」的作法，是很少见的。早前吉卜力最着名的例子，应该是《儿时的点点滴滴》：今井美树与柳叶敏郎不只为本片声演女男主角，这两个角色的外型也是依据这两位演员设计的，乃至台词的口条与惯用语，也是依照演员讲话习惯设计的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是另一个知名的例子，苏菲像极了倍赏在《男人真命苦》系列或《幸福的黄手帕》里的角色，勇敢地承受艰辛的命运，而即便在痛苦的境况下，她依旧关心着身边的所有人。这让倍赏也成为了知名的「影坛圣女」，长年来她饰演的角色大多都是这样的形象，与她妹妹倍赏美津子叛逆又多变的形象截然不同——美津子其实很适合声演苏菲的妹妹蕾蒂。
《霍尔的移动城堡》数位纪念版 8/22 将於全台湾上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