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当年轻女星在 70 年代的电视上被揩油,身体的性徵被当作玩笑与意淫的对象,她们的标准反应是跟着一起笑,彷佛胸凸臀翘是一件值得被嘲讽的事,然後心里暗暗期望这一刻快点过去,或是这些嘲讽能带领自己到达更好的工作机会。而海伦米兰 (Helen Mirren),这位剧场与影视圈的新晋女星,有着媲美埃及艳后的完美身材、大胆牺牲的敬业态度——她当然是被揶揄的完美对象。
复习上一集>>【人物特写】海伦米兰:贵族少女、性感艳星、与影坛永远的女王 (上):「巨乳女星就不能有演技吗?」
当主持人询问:
「我觉得(你的性感外表)可能会让观众分心,无暇注意作品里的表演。」
这位英国着名主持人还要欲盖弥彰地补充:
「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个部份。」
而米兰回答:
「我不能说这种分心状况绝对不会发生,但是我的意思是,如果观众只痴迷你的巨乳,而忽视舞台上的其他表现,那这部作品的表演就真的很烂。我真的期望,作品里的演出、剧本、与剧场里所有人之间的生动互动、以及所有观众,都能克服这种……无聊的问题,真的。」
这直球反击主持人歧视言论的回答,赢得现场观众的掌声。
在剧场与电影里散发性感的米兰,在家家户户的电视机里为自己做出了反击,这成为了 1975 年当时的电视大件事,而米兰的知名度也因此更加大涨。但是,那仍然是剥削女性如呼吸的 70 年代,海伦米兰获得了许多支持的赞声,却也获得了许多「不会应对」、「不知羞耻」的批评。现在看起来,米兰能在公共媒体做出这样的反击——特别是给家喻户晓的主持人难看,是超前时代的创举,但在那时,米兰确实也招来了更多炮火——特别是她在 4 年後,又接演了情色满满的《罗马帝国艳情史》。不过,米兰自己倒是觉得她已经够好棒棒了。
她在後来接受杂志采访时,对自己那个当下的临场反应表达自豪:
「我得说,我不知道我可以这麽厉害,我那时真的好棒棒!很奇怪,那时我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,但其实我心跳加速、吓得半死。」
而这篇采访的标题是:《海伦米兰向那些丑化女人的角色说掰掰》。
如果这样一位有身材、有头脑、有知名度、更重要的是还有勇气的女星,都要花上十多年才能在影坛站稳脚步,你应该可以感受到,女演员在电影圈所受到的性别歧视、剥削、甚至是人身攻击有多麽可怕:米兰在 80 年代接演了不少名片,包括了反共热门电影《飞越苏联》(White Nights)、与哈里逊福特合演的《蚊子海岸》(Mosquito Coast)、荣获奥斯卡的古装经典《神剑》(Excalibur) 等等,但是,她从未成为观众心中的票房保证——她甚至还因为 1984 年电影《恩怨情天》(Cal) 而成为了坎城影展影后。
在 2008 年时,米兰首次透露,她在学生时期,曾经遭遇过几次约会强暴,而她并没有因此报警。因为在那个年代,「报警是没有用的」。因为他们确实在约会,感觉正好,但当女性在过程中说「不」时,无论气氛有多浪漫,再继续下去都只能算是强暴,而在 60 年前,女性的「不」只代表欲拒还迎——现在仍有某些人这样想。
「我不认为女性能在当下这些脉络之中,举报男性上法庭。而我觉得这是男女关系中很细微的一个部份,他们双方必须沟通出一个可行的方式。」
而当米兰真正在萤光幕上踏入犯罪领域,面对那些正邪难辨的疑犯时,她的时刻来临了: 1991 年英国影集《重案真凶》(Prime Suspect),让米兰成为了伦敦警局里罕见的侦缉总督察珍丁妮生 (Jane Tennison),她剪了俐落的短发,领导一帮警探面对残忍的刑案,与更残忍的男人眼光——她的上司告诉她「你不用这麽拼」;而同事在现场质疑她「你又真的懂什麽了」;连她的爱人都希望她远离这个不友善的工作环境。
而《重案真凶》更棒的是,强暴杀人等凶案与歧视眼光的双重压力,榨出了海伦米兰 100% 的孤胆英雄魅力。《重案真凶》五座金闪闪的英国影艺学院奖最佳女主角奖,正式加冕米兰成为电视圈女王。而这位饰演过尼罗河女王、罗马帝国皇后、伦敦警厅女王的演员,也迎来了她个人真正的女王时代。她又靠 1994 年的电影《疯狂乔治王》(The Madness of King George) 拿到第二次坎城影后,同时第一次被提名奥斯卡女配角奖……而她还要饰演更多女王,包括英国人心中至高无上的那位女王。
海伦米兰演过的女王角色数量之多,应该是影史罕见——甚至包括为 1995 年英国动画电影里的《冰雪女王》与 1998 年的好莱坞动画《埃及王子》里的皇后角色配音。2005 年她在 HBO 影集里饰演伊莉莎白一世,荣获艾美奖与金球奖;2007 年主演《黛妃与女皇》(The Queen),饰演失去儿媳妇的伊莉莎白二世;
2009 年演出法国舞台剧《费德尔》,饰演雅典皇后;2013 年英国舞台剧《女王召见》(The Audience) 里,她再次饰演伊莉莎白二世,因此拿到东尼奖最佳女主角;2019 年的 HBO 迷你影集《凯萨琳大帝》(Catherine the Great) 里,她饰演 18 世纪的俄国女沙皇。
以上都还是 2000 年代至今的「海伦女王」例子,这数十年来,米兰还演过丹麦皇后、与亨利四世的玛格丽特皇后等等,而至於那些不是皇室女王、却有女王气质的角色,或是皇室贵族角色,则不胜其数。在现实生活中,2003 年,海伦米兰也由伊莉莎白二世女王授勋,成为了女勳爵。这位贵族出身、演过许多女王、活得也像个女王的演员,与王室有了更深的连结。
王室称号在这个数位时代似乎已经不再高贵,但是,海伦米兰的生平告诉我们,不管你会不会挤身王公贵族之列,你仍然可以活得像个女王,而後从别人的评价中,你能晋身一方之后。76 岁的米兰,坚持不生孩子、甚至一度拒绝婚姻,因为表演工作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。现在她的工作已经排到明年底了,彷佛连年龄也要屈服在她的坚持之下。海伦女王,祝你龙体保重、生日快乐。